■大德安寧病房代訓醫師 /
長庚醫學中心神經內科主治醫師/謝向堯
謝向堯醫師(左4)與大德安寧團隊合照 |
近年來,安寧緩和照護的觀念在台灣逐漸茁壯。而我也有幸搭上這班列車,成為長庚醫院在推動安寧照護下的生力軍。除了要在一年內上滿必要學分之外,還包括五天的見習。而我選擇了台北榮總大德病房做為見習場所。
近年來,安寧緩和照護的觀念在台灣逐漸茁壯。而我也有幸搭上這班列車,成為長庚醫院在推動安寧照護下的生力軍。除了要在一年內上滿必要學分之外,還包括五天的見習。而我選擇了台北榮總大德安寧病房做為見習場所。
與榮總的淵源是,過去我醫學生第六、七年在這裡見實習;事前我並不知道這裡的安寧療護成效如何?單純就是一份舊感情,讓我想來榮總看看吧!
先從晨會說起吧!不同於普通病房開會時是醫師開醫師的會、護理師則是各自交班;在這裡的晨會是醫護人員、心理師、宗教師、社工師等齊聚一堂,整個討論室坐得滿滿的。當護理人員一床一床交班時,大家就各自的部分提出分享,比方說觀察前一天家屬和病人的互動、家屬心境的轉變等等;而主治醫師則在一旁靜靜的聽著,偶爾會提出意見。
過去我在照顧加護病房病人時,習慣傾聽護理人員的意見,因為許多時候護理人員比醫師更知道病人背景、家屬之間的互動(有哪些糾葛與牽絆),這讓我在治療與解釋時更加方便。但神經科是急性病房,與這裡的步調大大不同;安寧病房住的多是癌症與其他不可逆疾病的病人,如何緩慢的讓病人接受病情與緩解病痛、在人生最後一哩路擁有家人的相伴與祝福,考驗著醫護人員的能耐。「操之過急,不行;太慢,又怕錯失機會。」這是安寧臨床心理師教會我的事。
主治醫師就像是整個團隊的隊長,吸收各方情報後決定應對的策略。在我跟隨吳彬源醫師和林明慧醫師查房時,兩位的個性節奏截然不同;但都是以不同的語調來面對各別病患。耐人尋味的是有時跟病人討論病情或心願時單刀直入,連我旁觀都覺得「病人會不會太受刺激呢?」然而病人反應卻不會覺得突兀;或許這就是日積月累的經驗吧!當然在我看不見的背後,相信也是經過縝密的思考才有這樣的對話的。
在這幾天內,我跟著心理師學到了很多。他曾不厭其煩的陪我去看病人,其中一位肝硬化而脹滿腹水的老伯,大家在晨會時討論他是否已經產生肝性腦病變?這引起了我的興趣,試圖用神經科的專業去判斷,其實他並不像肝性腦病變。當他唉聲嘆氣時,我不自覺脫口而出「加油!你沒有那麼糟。」心理師隨即接口安慰伯伯,讓他講出了一些心裡話。後來心理師告訴我,不是每位病人都適用於正向的鼓勵。如果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沒希望,一味的鼓勵有時會導致反效果,更不易打進病人內心。這對我是全新的衝擊,重症醫師如我,總是習慣鎮定的向家屬宣告病人病情不樂觀、或是積極鼓勵病人復健治療;但安寧團隊成員們因為比其他科別人員更能感受緩慢的生命流逝,讓他們得以不同的思維去面對、讓家屬與病人了無遺憾吧!
我也曾跟著安寧居家護理師外出一個下午去做居家照護,扛著有專利認證的床上沐浴器材到兩位病人家裡訪視。後者是罹患腦瘤的年輕女孩,已經無法再手術了,母親因為我們遲到還抱怨了幾句;但我們的到來仍讓她十分安心。我由於不方便參與幫病人洗澡,就在客廳等候。但見到病人梳洗後神清氣爽的模樣,心想這年紀的小姑娘也會很愛漂亮的啊!護理師閒話家常的跟母親討論病人的預後,我想就算是每週一次的洗澡,對家屬來說仍是一種期盼,讓病人舒適的微小心願。這種信賴,相信即便日後病人往生仍不會改變。雖然初次出勤就讓我覺得很累,卻是十分有意義的工作。
日本連續劇『醫龍』講的是一位心臟外科醫師,神乎其技的以手術救治病人;但這種工作不是光靠一個人做得來的,得有堅強的團隊作後盾。榮總的安寧團隊就有這種默契;醫護人員也可能都有脆弱低潮的時刻,也許未臻圓滿,但同仁們各司其職,互補不足之處。就是這樣的氛圍,能夠讓病人好走,家屬捨得吧!我也從中得到許多啟發。這週的見聞,真是受益良多,期望自己以後也能為安寧照護貢獻心力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